邪道×王道×小天地

※原先暫定有三種結局，最終因故將結局二與結局三（本其一為雙越，其二為扁越／桓朝）合併為一，尚請見諒。

※CP向可能很輕淡，是雙越結局還是桓朝，又或者是雙越＋桓的三人行結局，說是哪種都不為過。此外，該篇與03-1.前篇有些許不同，請注意。

※腦洞之下的產物。

青塵流水

03-2.【越落星塵】

流淌的水依舊循著天道順流而下，錚錚水聲響徹了整個歸墟，恰巧與陷入一陣靜默的二人形成強烈的對比。再如何絢麗的模樣，或是動聽的淙淙流水在越祈耳中也不過身外浮雲，萬般事物對此刻的她，已然全失意義。

誰也不會知曉曾經作為「扁絡桓」的存在，雖在世人記憶中因天軌修正而被抹去，卻殘留了意識與部分的記憶於歸墟中。即便是抹去一個人的存在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卻是永恆不變的。

按理說，「扁絡桓」付出生命與記憶之際，為了造出一個能夠與越祈共鳴的存在，連靈魂也賠上了，交換出的越今朝就某種意義上也算是「他」的來生了吧。然而，「扁絡桓」的意識卻被留在了歸墟，或是奇蹟，也或是亙古不變藏於歸墟之中的秘密，卻無人知曉。

「扁絡桓」早已無暇思慮這些，現今身為流水，再如何想傳遞聲音過去，面對執意的越祈，也是無能為力。

宿何凝視越祈，沉思片刻，說：「汝既心意已決──」語落，他抬起手，法仗隨之浮起，法仗轉動之際，越祈身上逐漸飄散出金色的光點，她閉上雙眼。

越祈略顯不捨，輕輕搧動睫毛，瞥了宿何一眼：「他真的…會忘記我嗎？」

宿何沒有作答，得不到答案，越祈也不再詢問，再度閉上雙眸，金色光芒逐漸蓋過她的臉。

縱然「扁絡桓」再如何悲傷，也無法更改此刻的情景。

適才明白，原來在一旁無助被留下的人，心竟如被撕裂一般難受。

「他」突然想起了那名黑髮靛衣，一身俐落打扮的青年。三年前被困於陷龍坑中倉皇無助的求救，想來，自己這二十多年的際遇，似乎在青年如曇花一般短暫的生命中一一被兌現。當時，在雲來石上二人的談心，獨獨青年對自己露出的笑容，讓「他」的手不再顫抖。

對「扁絡桓」而言，那一次的交換，是「他」的結束，也是越今朝的開始。無疑是恐懼，卻又帶了分慶幸，慶幸自己能有機會遇見這麼一個他。

「扁絡桓」比誰都來得害怕被遺忘，所以造出越今朝時，「他」給了他不畏遺忘或者被遺忘的勇氣。

「扁絡桓」年少時曾經很想做一名逍遙劍客，遊蕩江湖，於是「他」給了越今朝關於作為一名能獨自行走江湖，保護越祈的功夫。儘管並非十分強勁，還足以達到自衛。

「扁絡桓」作為一名醫者，比任何人還清楚生命來之不易，「他」便留給了越今朝一顆比任何人都還要純粹的善良。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，造就了越今朝假裝不在乎他人生死，實際上卻比誰都來得珍愛生命的彆扭性格。

三年來，「他」一直看著他不安，寂寞，空虛，逞強。

如今，越今朝再度成為被交換的對象，「扁絡桓」比任何人還清楚，被交換出來的他將孑然一身，再也沒人相伴相知。那會是，多麼的寂寞呢──

逐漸清晰的意識，轉瞬間，倏忽間又變得朦朧。

「扁絡桓」沒有弄懂情況，只覺得自己鐵定是要被歸墟的流水吞沒，即將消失殆盡。是好抑或是不好，或許並不這麼重要了。

「扁絡桓」突然覺得有點不捨得，「他」也好想再見他一面。

即便是萬般的不可能。

恍然之中，被充斥著萬般凡塵記憶流水吞沒的剎那間，「扁絡桓」彷彿看見了他最熟悉的身影，於某一時點竟來過歸墟。

銀白色長髮及腰，冷面嚴肅，高挑俊拔，散發出難以親近氣息的他─嬴旭危─既是衡道眾大統領，也是九泉霧魂守護者。佇立於宿何面前，他們正洽談著一場不合乎常理的交易。

『汝為何而來？』制式的問答，對千百年以來便在此的宿何而言，是再尋常不過之事。不過鮮少有人造訪的歸墟，近年來竟有數人曾來過此，即便他心底感到意外，也不形於色。

『我想與你談一筆交易。』嬴旭危冷道，輕嘆一口氣，接續道：『我想交換越今朝。』

『……！』宿何一驚，卻不明白嬴旭危話中之意。

『生者壽命尚未行至盡頭，汝…欲交換的是將來的他？』

『不錯，此外另有一事…』

嬴旭危低頭沉默一陣，低聲道：『龍潭之交換，雖是消去存在，卻並非消除靈魂吧？』

宿何聽罷，輕輕點頭。

『我另有一願，盼你能替我實現…』

嬴旭危的嘴角微微上揚，臉上掛著的盡是前所未有的瀟灑。

『千百年來鮮少有人來龍潭交換，縱有一兩人脫離天道未被完全消除記憶，並非不無可能。作為霧魂守護的我，機緣巧合之下記得被消除的存在或許也是一種命運。』

『從我記憶所尋，你應該明瞭我所指何人。』

宿何沉默片刻，轉動了手中的法仗，讀取了嬴旭危腦中的記憶。不一會兒，他按下法仗，依舊沒有開口，靜靜地聽嬴旭危說話。

『既存靈識，只要離開歸墟，便還有機會重新「存在」，我希望…他能生存下去。』

『………』聽聞於此，宿何頓了一會，道：『汝既有所願，唯有以許願者之生命，以及所有與許願者相關之記憶為代價，換取所期盼之生命。』

『汝所許願望，並非不能實現，汝欲以靈魂交換之人，意識確實尚存於歸墟。』

『龍潭交換之力雖能以存在與生命，換取許願者交換之人，卻不能抹消曾經發生之事，及扼殺許願者之意識。除非許願者意識已隨記憶流水被吞沒，否則仍存在於此。』

『如此…便是我的願望得以實現了？』

宿何輕輕點了點頭：『以汝之存在與生命，交換越今朝…』宿何凝視嬴旭危半晌，道：『若是不久後越今朝死去，「扁絡桓」尚未被歸墟吞沒，歸於虛空，再為你實現汝之期望。屆時，汝將作為代價消失，世間再無汝之存在。』

『如此，汝可明瞭應付代價？』

嬴旭危點頭：『柷敔之禍綿延至今，皆因我作為霧魂守護之失職。我無力補償天下，只能補償這兩人。』還有…

縱千般掛念，不論交換前後，嬴旭危都無法再見心底最虧欠之人。

『汝之生命本以微薄，汝所交換之生命，亦將短暫。』

嬴旭危閉目沉思，嘴角微微上揚：

『那麼，若是還有人願付出代價……』